本报记者 吴婧 上海报道
两个月内第三家。
2023年5月1日，美国第一共和银行（FRC）倒闭，被摩根大通收购。同日，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（FDIC）发布《存款保险改革选择》报告，期望降低市场恐慌情绪、平抑市场波动。5月2日，纽交所宣布启动FRC的退市程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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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安证券首席经济学家钟正生认为，在高风险银行彻底“出清”以及新一轮监管改革完成之前，围绕美国中小银行的担忧可能持续存在。
一位券商人士对《中国经营报》记者坦言，投资者对欧美经济衰退的预期有所升温。
第一共和银行“爆雷”
当地时间5月1日，美国加州金融保护与创新局（DFPI）表示，监管机构已接管FRC，成为美国历史上倒闭的第二大银行。摩根大通已提交了收购FRC所有存款的报价，且同意购买FRC的大部分资产。根据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资料，2022年底FRC的规模列位美国商业银行的第14位，排名在第16位的硅谷银行之上。
中信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明明认为，FRC出现危机缘于其依赖高净值客户（包括个人与公司），其未受存款保险保护的存款占67%，3月硅谷银行以及签名银行倒闭后该事件对于FRC产生了较大的负面影响，导致未受存款保险保护的存款大量流失，今年一季度披露存款流失超40%，从1764亿美元下降至1044亿美元，其中流失的存款中95.9%为未受存款保险保护的存款。此外，利率上升也导致第一共和银行融资成本上升、利息收入与净息差大幅下降，融资成本大幅增加主要是由于存款流失导致短期借款（采用市场化利率）增加，进而推升了负债端成本。同时，资产端方面，FRC在之前低利率时期提供了较大规模低廉的抵押贷款，导致其贷款对于利率上升更为敏感。存款大幅流出、贷款贬值风险以及证券投资亏损压力导致第一共和银行濒临破产。
在华泰证券首席宏观经济学家易峘看来，FRC被接管再次印证，美国银行业风险仍在演绎。虽然美联储通过银行期限资金计划（BTFP）和贴现窗口等为美国银行提供流动性，但只是权益之计，高利率对银行以及金融体系的压力持续存在。
明明认为，在高利率的背景下，银行业动荡预计将在更长期内持续，信贷紧缩或超预期。FRC面临的存款流失、贷款贬值、证券投资亏损问题均为当前加息周期中美国银行面临的普遍问题，并且非特大型银行面临的存款流失压力更大。
在易峘看来，FRC是年内被FDIC接管的第三家银行，总资产规模达到2134亿美元，加上此前被接管的硅谷银行和签名银行，截至2023年5月1日美国倒闭的银行规模达到5485亿美元，仅次于2008年。5月1日，美国区域银行指数下跌2.8%，规模超过400亿美元的西太平洋合众银行下跌超过10%，其他银行在3月8日以来也大多明显下跌。
钟正生认为，FRC更像“传统银行”，其倒闭引发市场对地区性银行的重新检视。硅谷银行存款外逃的最关键原因在于负债端客源单一，多为初创企业且超过90%的存款高于存款保险限额。对比来看，据标普全球统计，FRC超过存款保险额度的存款占比约67%，相对硅谷银行更加平衡，但也处于较高水平。FRC破产，一方面是受硅谷银行事件影响，市场主体进一步“用脚投票”，试图远离受资产价格下跌影响较大的金融机构。例如，FRC的存款流失，也离不开资产亏损问题，该行截至2022年末的持有至到期证券账面亏损约为48亿美元，房地产按揭贷款的公允价值比其账面价值低约190亿美元。另一方面，在当前美联储加息环境中，低成本获得的存款倾向于转移到其他高收益金融产品中（包括货币市场基金），加速了存款的流失。
美国金融体系压力或将回升
广发证券首席经济学家郭磊认为，虽然银行业倒闭风波暂告一段落，但中小银行储蓄转移叠加未来可能收紧的监管可能会导致信用紧缩，进一步影响实体经济。美国小银行对信贷扩张的作用显著，在储蓄持续转移的背景下，美国中小银行大概率会收紧贷款标准，收紧金融条件，进一步冲击实体经济。根据美联储H.8表格，美国小银行对商业地产贷款、住宅地产贷款、商业和工业贷款、消费贷款的贡献分别达到70%，38%、34%和24%；此外，美国小银行和大银行贷款占其储蓄的比例分别约为80%和60%，可见小银行对信贷扩张的作用以及其积极性。现阶段，虽然恐慌性储蓄转移阶段已经过去，但若货币市场基金利率持续高于储蓄利率，则小银行储蓄下降的趋势仍会持续，叠加后续监管可能趋严，则小银行对信贷的贡献可能显著回落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近期美国银行业存款出现回暖，但小型银行存款仍在流失。华泰证券金融首席分析师沈娟认为，美国银行业存款曾在2020～2021年高速增长，2022年11月以来出现本世纪首次存款持续负增长。2023年3月美国地区银行挤兑风波引发市场担忧，受银行业危机影响，部分储户将存款转投货币市场基金等工具寻求更高收益率。近期美国存款市场出现回暖态势，4月12日～19日，美国所有商业银行存款流入210亿美元，主要由大型银行贡献，大型银行存款流入101亿美元，而小型银行流失12亿美元。4月19日～26日，货币市场基金流入538亿美元。
明明认为，虽然短期内银行业风波或有所平息，但随着高利率持续、美国经济进一步放缓、资产价格尤其是房地产价格进一步下跌，美国银行业未来将持续承压，银行或进一步增加流动性储备，信贷紧缩幅度或超预期。
华创证券宏观首席分析师张瑜认为，从美元流动性跟踪框架来看，在FRC季报公布至倒闭以来，美国银行间借贷成本和金融市场融资成本并无边际变化，海外流动性边际略有收紧，但幅度很小。从美国银行业经营指标看，美国银行业的经营确实是比较稳健且有弹性的，并且美联储也已经做足了流动性工具的支持，这意味出现大的银行和流动性危机的概率很低，但如果不设法缓解关于银行业的负面宣传和恐慌情绪的任意蔓延，点状的风险事件可能就很难断绝，美国官方应该对“星火燎原”的情况抱有高度警惕。
（编辑：郝成 校对：颜京宁）
